1975年,20歲的楊一忠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。他從小愛好體育,他說,如果沒有意外,他可能會成為一名小學體育老師。
在那一年,楊一忠參加了南澗縣的小學教師考試,考試后卻被分配到當時的文化工作隊成為了一名文藝工作者。
“我其實沒有想過這一生會成為一名文藝工作者,意外走上藝術人生路……”今年,68歲的楊一忠對這一段的經(jīng)歷侃侃而談。
一個轉(zhuǎn)折
將時間的指針撥回到70年代。進入文工隊后,楊一忠成為了一名演員,卻也不單單是一名演員:演戲、唱歌、跳舞、小品、戲劇等等都要會,甚至,還要客串節(jié)目主持人。楊一忠笑著說,他們那個時候很多人都可以稱為“多面手”。
對于舞臺藝術跳菜來說,楊一忠不僅是編導,還是優(yōu)秀的演員,千百次的重要演出,造就了他對舞臺的熟練掌握。從演員到多面手再到成為編導的過程,是長達十多年的努力。真正接觸到南澗跳菜,是個偶然,也是楊一忠人生的重要轉(zhuǎn)折點。
“跳不動了怎么辦呢?”“演員是個吃青春飯的職業(yè),演著演著就老了!”談到后來為什么轉(zhuǎn)行做編導時,楊一忠感慨地說。
上世紀80年代,各地掀起了一股民族歌舞熱潮。1986年,南澗縣彝族農(nóng)民業(yè)余打歌隊代表云南省首次進京進行“云南民族、民俗展覽”演出,在舞臺上大放異彩,彝族打歌率先打出了一張南澗牌。
1991年,大理三月街被正式認定為“大理白族自治州三月街民族節(jié)”,至此,“唱歌賽馬做買賣”的三月街逐漸走出云南,走出國門。
南澗跳菜也在這一年的三月街民族節(jié)上首次推向大眾。從宴席到舞臺,令人耳目一新,其轟動效應可想而知。
楊一忠在這場節(jié)目中擔當了什么樣的角色呢?是編導!
幾次機遇
32年后,面對來采訪他的年輕人,楊一忠拿出了厚厚的三本相冊、羊皮褂、耳環(huán)、蘆笙……慢慢講述著南澗跳菜越跳越火的那些年。
1955年,楊一忠出生于南澗,也在南澗這片土地上慢慢成長,再到參加工作。楊一忠說:“我從小在南澗長大,我從民間來,從土地來,從大山來,我雖然退休十多年了,但還在一直總結,藝術創(chuàng)作除了有深厚的文化底蘊,還要會吃苦?!?/span>
在南澗工作時,楊一忠有三分之二的時間都“泡”在村寨里,采訪過很多民間老藝人,這也為他在跳菜上的創(chuàng)新打下基礎。
決定轉(zhuǎn)行做編導后,楊一忠接到一個“任務”,首屆三月街民族節(jié)的舞臺,南澗需要派出一支表演隊參賽。
楊一忠當時采訪了一個村子里的跳菜藝人,問他:“從你孩提記憶開始,跳菜樣式是怎么樣的,著裝是什么樣的?”“有沒有剃光頭?”從他們的回答中,楊一忠慢慢找到了靈感!
“當時南澗哪個山頭的男男女女會跳幾步,唱幾句,我都知道!”
1991年,首屆大理三月街民族節(jié)舉行。一個由80人組成的南澗廣場跳菜方隊上場了,他們披著羊皮褂、頂著托盤、戴著大耳環(huán),“仄楞仄楞翻過克,仄楞仄楞翻過來,阿蘇責呢甩著……”踏地有聲的腳步、高亢激昂的歌聲、旋轉(zhuǎn)飛揚的托盤,以至于表演結束,全場轟動,雷鳴般的掌聲不斷。
這次參賽獲得了音樂特別獎和舞蹈二等獎,同年7月,南澗跳菜隊前往昆明參加云南省首屆民族民間文藝匯演。第一次走上正式的舞臺,或許這個團隊驚喜有之,惶恐也有之。楊一忠說:“本質(zhì)上來說,當時的跳菜還屬于廣場舞式的演出,是鍋底式的欣賞視角,而舞臺屬于鏡框式的欣賞視角,從廣場舞到舞臺,審美樣式和藝術欣賞角度也會隨之改變?!?/p>
楊一忠回憶說:“當時我們把80人的舞蹈再次精煉到12人,這次演出,我們獲得了編導和表演兩個一等獎。”
第二年,又遇到一個很大的機遇,第三屆中國藝術節(jié)在昆明舉行。南澗跳菜在當時的“跳云南”晚會獲得了表演一等獎,楊一忠自豪地說,跳菜作為其中的壓軸節(jié)目,經(jīng)過再提純壓縮,為更多人知曉。
用他的話來說,是“出盡了風頭!”
在以后的很多年里,南澗跳菜先后參加了國內(nèi)的各類大型文藝節(jié)目和文藝晚會,逐漸名揚四?!?/p>
英國當?shù)貢r間2015年10月21日,南澗跳菜在英國皇宮進行了一場演出,這是南澗跳菜首次走到歐洲,從鄉(xiāng)野“舞”向世界!
楊一忠說,跳菜從鍋臺跳向舞臺,從飯?zhí)锰M殿堂,從黃土跳進皇宮。跳菜是南澗的,大理的,更是世界的!
一場人生
舞臺跳菜之前,我們常說的跳菜都是指宴席跳菜。跳菜在南澗民間成為了一種民俗文化,但是要拔高作為一種藝術視角的欣賞,經(jīng)久不衰,背后還是要有審美來支撐這種文化底蘊。
他用畫來比喻舞臺藝術,他說,跳菜具有農(nóng)民畫的俗也有水墨畫的雅,都還需雅俗共賞。
“藝術創(chuàng)作是一體化的,不只是舞蹈本身,我花了很多年的時間扎根于群眾、花了近兩年的時間學會了蘆笙、創(chuàng)造性地用羊皮褂來突出雄性之美,這個過程需要克服重重阻力,生活和藝術就像源與流的關系,關鍵還是要扎根于人民群眾的生活。”楊一忠關于藝術創(chuàng)作,有著自己獨到的見解。
“對我而言,我是把它從民間推向舞臺的編導,而它又是自我的教科書,我對藝術提煉的思考和舞臺呈現(xiàn)都是來源于扎實的生活基礎。光頭、耳環(huán)、羊皮褂,不僅僅是跳萊藝術的形象塑造,更是時代審美的大膽創(chuàng)造。我藝不高,但是我人膽大!”對于楊一忠來說,一個小小的跳菜藝術,怎么會聯(lián)想到用生命來舞蹈、來歌唱呢?跳出舞蹈本身的內(nèi)涵,這才是南澗跳菜多年來經(jīng)久不衰的精神所在。
談到藝術的繼承和發(fā)展,楊一忠更是說,繼承就是生活的積累,創(chuàng)新不能脫離根系,人總是要大膽些!
68歲的楊一忠,還在堅持跑著馬拉松,他說,很慶幸他現(xiàn)在還有一個好的身體;到現(xiàn)在為止,他還保留著光頭的形象,他說,這是他對跳菜的終身記憶,也是敬畏藝術創(chuàng)新的最好表達方式,三十二載,跳菜“藝”無止境……
文旅頭條融媒體記者 林燕 文
楊繼遠 羅鑄 楊一忠 林燕 大理州文化和旅游局 圖
責編 龔怡丹 劉榕杉
審核 李文女